小说-午夜森林

舟山潘功博

午夜森林

         长大以后，开始经常做同样一个梦。
         我不知道这个梦是否存在，但我相信有天它会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。我一直这么相信。
         我是个喜欢幻想的人。所以我一直没有爱情。因为爱情都已经在我的幻想世界里一次次的重复上演。省时又省力，你说多好。
         我来到这个城市，是为寻找一个女人。因为她欠我一个答案没还。

         每天晚上，我都喜欢坐在天台的护栏上，12层建筑的顶楼天台。望着整个陌生的城市。车水马龙的街道，霓虹闪烁的街灯。也许行色匆匆的人群里，就有我要找的人。
         有时候，庞大的飞机能在我的头上疾速掠过，带着巨大的声响。我抬起头，蓝天离我很近。
         这是朋友向左的住所，盖在天台上的小屋。很小，拥挤不堪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经常问我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，我知道他一直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存在。因为我到这个城市两年，始终没能找到她。
         我告诉向左，我在这个城市里，能感受到她的气息。

         有段时间，我发现我记不住东西。我开始大量的吃药。
         每天晚上失眠。在凌晨的时候，经常能感觉到枕头莫名的湿透。
         我知道我的状态越来越差。这让我开始烦躁与不安。在大街上，我开始突然会拉住陌生女子的手，然后轻轻的叫她的名字，桑。




         她回过头来，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。
         听别人说，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，会有个小镇，那里会有集市。安，我想就这样走下去。
         我说好。
         这是城市的郊外，路边都是庄稼地，种满着油菜花。金黄的一片。
         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集市。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容易相信的人。
         经过一条铁轨的时候，桑显得有点兴奋，她说她从来没有坐过火车。不过喜欢铁轨，因为它有方向。
         她边说话边脱掉了鞋子，赤着脚踩在铁轨上。张开拎着鞋子的双手向前走去。
         我站在原地，抬头望向天空，洁白的云朵，自由的飘荡。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在我的脸上，温暖而舒服。
         桑已经走得很远，我大声的喊她，桑，阳光很温暖。
         她转过头来，又闭起眼睛抬头朝向天空，安，我感觉阳光从我的脚底暖上来。
         我笑了笑，看着她依旧张开着双手，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踩着铁轨向前走去。




         凌晨的时候，我发现自己似乎迷了路。
         胃部的灼热感，使我不得不停下脚步。我依然不属于这个城市，陌生且压抑。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不能呼吸。
         我拨了向左的电话，我告诉他我迷了路，而且胃痛的使我难以行走。
         可能是正在上班的缘故，他有些淡漠。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。
         在这个城市里，我只认识两个人，向左和桑。
         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，我住在一家廉价的小旅馆，一张床，一台老旧的电视。我付了三个月的费用。
         然后开始我的寻找。

         某个晚上，我被隔壁房间的叫床声吵醒。沉闷且肆无忌惮的叫声，伴着木床与墙面的碰撞，使我恼羞成怒。
         我用脚蹿着门，破口大骂。
         声音停下后的一会，门被打开。男人惊讶得看着我，安！
         向左？
         然后他用力的抱住我。喜极而泣。那天晚上，他带我住到他的住所。




         安！醒醒……你怎么在这睡下了啊。
         我睁开眼睛，是向左过来了。身后还跟着个女人。打扮妖艳的女人，蓝色眼影。深紫口红。超短裙，网状丝袜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见我打量着他身后的女人，笑了笑说，介绍一下，她是和我一起在夜总会上班的，叫小雨。然后他又转过头去对她说，他是安。
         女人上来和我握手，一阵寒暄。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回住所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对我解释说，她老家的亲戚过来了，她暂住在我们这里。
         我对他说，没事，男人正常的需要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笑笑。在我的胸口轻轻打了一拳。

         我依旧失眠。
         我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。失眠的时候，我一直有喝水的习惯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突然开了灯，他躺在床上抬头看着我。小雨依偎在他的怀里。
         这是个只有一个房间的屋子。
         我出去抽根烟。我说。
         向左似乎有点愕然，然后对着我说，别啊，别一根，多抽几根……

         外面天空开始渐渐的发白，已经看不到星星。
         我依旧坐在天台的护栏上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。哪怕没有眼泪的哭泣。
         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找得到她。我害怕去想这个问题。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，他就不在坚强。
         我给自己点上一根烟。
         桑曾经对我说，在午夜里等待天亮，却在天亮的时候，发现我们只能栖息在午夜。这该有多悲哀。




         她说完的时候，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。
         我无言以对。
         我们坐在瓜地边的木棚里。瓜农为守护瓜地搭的简陋木棚。这个时候地里的瓜还未成熟，所以没有人会来这里。
         我很想抱住她，告诉她，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，淡淡的茶香。可以让我心神安定。

         那天晚上我们真的找到了集市。喧闹，人潮涌动。灯火通明。
         桑很兴奋。她说她感觉像找到了海市蜃楼。感觉像是一场梦。
         我精疲力尽。从白天走到黑夜。我甚至没有力气说话。
         她伸过手来抚摸我的脸。累吗？然后她唱歌给我听，她说，唱歌能缓解人的疲劳。
         我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，但是很好听。

         离开集市的时候，我们一人买了一个棉花糖。
         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。只是觉得融化在嘴里的时候，柔软，甜蜜。
         我问她，我们会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。
         她说，为什么一定要有回去的路？
         我笑笑，因为我们真的开始迷路!


  这个城市的夏季，炎热。烈日烘烤下的小屋，像个火炉。
         我穿着白色的背心，短裤，拖鞋。我在房间里不停的喝水，抽烟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CD机里一直循环的放着《too much love will kill you》，Queen的歌。
         有时候，我会突然跑去开门，盯着空荡荡的门外看很久。

          小雨依旧经常过来暂住。有时在晚上，向左上班的时候。
          我们一起坐在天台护栏上，一起抽烟。
          她喜欢问我向左的过去。
          我告诉她，我们在上初中的时候，为了一个女老师，狠狠的打了一架，然后我们成为兄弟。就这么简单。
          她吐一口香烟，咧着嘴。原来你们都早熟。
          我笑笑，初中毕业的时候，向左的父母离异，他发誓要赚很多的钱，要让她的父亲过得很好。因为他的母亲跟着一个富商离开了家，抛弃了他们。
          她看着我，有眼泪，她说，向左并不爱我，不是因为我是夜总会里的小姐……现在我知道了原因。他曾经对我说，他的生命中，只有两个人最重要，他的父亲，还有一个你。
          我突然想起曾经，我们一起躲在办公室的窗外，偷看我们的女老师，然后讨论我们谁该送她什么东西。我们一起为了一封送给我们班女同学的情书，和高年级的同学干了一架。我们一起跑到操场角落里小便的时候，听着他嘴里的名言，爱情就像撒尿，明知道很麻烦，但却是必须的…………我们一起上完初中。毕业典礼上，他说他很羡慕我能继续读书。他希望我们能继续在一起。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，大声的哭泣。撕心裂肺。家里的变故，使他不得不提前走上社会。

          向左回来的时候，已经是凌晨。
          我睡的不沉。依稀能听到从他床上传过来的声音。强忍着的压抑声音。
          我知道他们是怕吵醒我。其实我已经习惯。
          每当小雨过来的晚上，他们都疯狂的做爱。向左说，他已经很难再控制自己的欲望。他不希望自己是个冰冷的躯体。肉体之间的结合，至少能让他感觉到暂时的温暖。但我看得出来，他很痛苦。

          有时我坐在天台，小雨洗完澡会过来和我坐一会。
          我给她点根香烟。
          她说，向左睡着了。
          他一定累了。我坏笑的看着她。
          他越来越脆弱。做爱的时候，他的眼泪会滴到我的胸口。很烫。
          我伸手将她搂过来，他需要温暖。我说。
          她说，那你呢。一个女人始终在你心里，是否一直温暖。
          我告诉她，我的记忆已经渐渐的褪化。我知道我开始记不住她的样子。
          你们那晚从集市回来，在木棚的时候，没有发生关系吗？
          我不知道向左什么时候告诉她了关于桑的事情。我突然有点手足无措。




          我想抱你，我对桑说。
          她拉住我的手，说，这样就可以了。
          我们一起躺在木板搭建的瓜棚里，能从顶棚的缝隙里看到黑夜的天空，翻星闪烁。
          她说，她冷。
          我脱下衣服，盖在她的身上。等天一亮，我们就回去。我说。
          在午夜里等待天亮，却在天亮的时候，发现我们只能栖息在午夜。这该有多悲哀。她看着我，安，我很寂寞。
          我把头靠过去，闻她身上的味道。淡淡的茶香。让我心神安定。

          第二天送她到住所。上楼的时候，她向我说谢谢。
          我问她，是否爱我。
          她说，如果某天，她不在这里了，是否会找她。
          我说一定会。
          她笑得很灿烂，跑上楼去。
          但她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




            

舟山潘功博

写的不好的话给点意见

hooao

lz感情很细腻啊~~我再去看看续

舟山潘功博

呵呵  谢谢夸奖了  续结束了其实还有续  只是字数多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