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都市妖奇谈》

风雨清纱

　　如果妖怪有了人性，就不再是妖，而是人妖？

　　不是的，《都市妖》说，有了人性的妖，更配得上称之为人，真真正正的人。

　　记得以前看过起点的天地人榜，里面称《都市妖奇谈》比《青蝠酒吧》要幼齿得多，不知他是因何立论。在我看来，《青蝠》里那个银色长发、绝色姿容，看着人类的眼神常带有三分篾视的萧夜，始终不过是一个愤青。毕竟人只有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季节，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始终惊心动魄，才会认为自己的一生必是激荡风雷。。。而等到真正看得多了，就会懂得这个世界最本质的东西是平淡，平淡得味永难言，平淡得痛入骨髓，平淡得温情脉脉，也平淡得有点怵人。
　　
　　刘地是一只地狼，雄性，700余岁，原形是一只黑色的大狗。变化的人形英俊不凡，喜欢花天酒地，说起话来没有一句正经，喜欢唱妖怪歌。。。总之当你看到他的时候，第一印象应该是个不良少年，而不是一个成了精的老妖怪。

　　但就是这样的刘地，可以为了守候恩人张氏书楼，做了半年真正的大狗，可以一百多年来，风雨无改，洒扫那一座书楼。。。直至他那恩人的子孙，为了争夺家产，把宁静圣洁的书楼变成喧嚣市侩的市场时，他还是一边洒扫，一边想着如何完成这一楼藏书的传承，如何给恩人的子孙一个体面的结果。。。半轮明月一楼书，对着一个在楼里忙碌的妖怪，和一群在楼外争吵的人类，不知是否曾有一声无言浩叹。

　　那楼藏书捐给了市立图书馆，刘地的生命里有了一份正式工作：市立图书馆图书管理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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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记得曾经有哪个傻瓜说过：“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幸福，哪怕为之牺牲自己的幸福。”妖怪是不死的，而人的生命却是短暂的，于是人妖之恋也就注定了必然是悲剧的结局。

　　如果你已经知道一段感情的结果必然是对方将在你手中垂垂老去，而你将孤独地去忍受接下来千百年的寂寞时，你还会愿意有一个开始吗？

　　所以刘地在张倩的视野里始终是一个隐形人，是一场忘却的记忆。刘地知道张倩喜欢吃狗不理包子，知道她喜欢喝清茶，知道她吃完了包子喜欢再来一支玉米棒。在她被倒塌的大楼压在地底下，不见天日的时候，他会一直陪着她，给她带东西吃，给她一支温暖的大手，给她敲一曲爱听的《木兰小铁匠》向外面求救，也终于在她手心里写下“我是你的爱慕者”，但却始终不出声，不给她一点认出自己的机会，等到张倩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，所有人，包括她自己，都只能告诉她自己，那是幻觉，是一场梦而已。。。

　　张倩读诗：“活着，所谓现在活着，是敢哭，是敢笑，是敢怒，是自由”，刘地接下去：“活着，所谓现在活着，那就是口渴，是枝桠间射下来的耀眼阳光，是突然想起的一支旋律，是打喷嚏，是与你。。。”“是与你”什么？生死一笑的刘地为什么不敢念下去：“是与你手牵手！”

　　张倩会有自己的以后，会从红颜如玉的少女变成青丝如雪的老妇，会有爱她的丈夫，可爱的子女，也终有一天会安详的老去。。。刘地、薜瞳，都将只是她少年时的一个梦吧。。。

　　只是待到数百年之后，沧海桑田，张倩的墓前已野草蔓生之际，或许还是会有一个英俊而新潮的年轻人会时常在她的墓前驻足，嘘唏良久。。。

　　每次看到刘地对着张倩不正不经地开玩笑时，总是在想，地狼这种生物，是不是没有眼泪的？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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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周影是一只影魅，雄性，300岁，原形是黑色的人型影子。影魅是一种由沼泽的湿气和原始森林的阴气凝结成的魑魅，没有思维，没有形体，在原始森林中随风飘荡，朝生暮灭。每一天都会有大批的生成，每一天也会有大批的死亡。有光才有影，影魅的生命来源就是阳光，当阳光沉没，影魅们短暂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。周影之所以生存了下来，是因为正好有一颗毕方卵留在了他身边。毕方是火之灵兽，它们平时生活在一个叫“昆仑”的空间中，只有修成正果的“神”、“魔”、 “仙”才能够把它们召唤出来，以供驱使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一枚必方的卵会被遗落在人间界的森林中。必方的卵是靠灵力来孵化的，在周影依靠这枚卵活下来的同时，它那微弱的灵力也孵出了那个叫火儿的毕方。

　　周影和火儿碰到了周筥，那个爱笑，爱看裸女，爱支使他们两个做事的老人，周筥给了影魅“周影”这个名字，他教周影法术，教周影除了吃和生存之外世界上还有对和错，教周影什么叫心情，教周影什么叫思考，教周影什么叫气愤，最后还用自己的死让周影明白什么是难过和眼泪。所以周影开始决定学着去做一个人，因为周筥说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没来得及教他，比如欢笑。

　　周影烤过白薯、种过地、开过出租车，他一直还在为做人而苦苦努力，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比很多人来得高贵了，虽然有一次他差点学会了“背叛”。

　　在巫咸之国，在争夺巫咸之药的时候，那个人类的法师用刘地来威胁周影，周影却消失了，虽然他还是及时地回了头。。。
　　“对不起，刘地，都是我不好……”周影结结巴巴地说着，“我只是想，只要我吃了那个灵药，法力提升后就可以回来救你了，我不是想丢下你不管……”“我拿着灵药看了很久，却害怕万一这种灵药吃了无效怎么办，就算有效，万一不能立刻生效怎么办。我越想越害怕，觉得还是直接用它把你换回来比较保险……”他内疚、后悔、黯然，所以刘地把爪子放在了周影的脖子上：“如果当时你不回来，我真的无所谓，我早就不在乎什么东西了，可是……你却回来了 ……”“所以，如果再有同样的事发生而你却丢下我独自逃走的话，就算追到天涯海角、碧落黄泉，我也要吃了你。因为我可以不在乎一切，却还没有学会不在乎 ‘朋友’的背叛！”
　　
　　这样的结局如果是出自古龙的手笔，应该有一杯很烈的酒，或者是醉人的月，至少也应该同时放声大笑、传得很远很远。。。

　　可是刘地跟火儿讲完了这个故事之后。。。
　　“我再也不会‘背叛’任何人了……”周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“那种滋味并不好受。
　　“不是告诉过你嘛，别为没发生的事自责，还有，不愉快的事三天之内一定要忘掉它！ ”
　　“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……而且，记着比忘了好。”周影始终无法释怀。
　　“唉……”刘地摇摇头，趴在沙发上，打个吹欠，“受不了你这死脑筋！过去和将来都不会发生的事，你记他干什么？”
　　“将来不会发生！绝对不会！”周影大声说。
　　“那不就完了吗……”刘地懒洋洋地拖长语调，手一点，桌子上的杯子自己倒上水跳到他手里。讲了这么半天，他可实在口渴的不得了了。 火儿还在回味刚才的故事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，评论说：“这个故事还不错，有影参预的故事果然比你自己的好听。”
　　“是……吗……”刘地抱着一个大靠垫，把脸埋在里面，嗡声嗡气地说。
　　“来，再讲一个一样好听的。”
　　它这句话令原本快睡着的刘地一下子跳了起来：“还讲！”
　　火儿也在杯子里喝几口水，抖抖翅膀，换个姿势，做好继续听故事的准备。
　　“啊……”刘地惨叫一声，“周影，救命啊……”
　　周影摸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头，抓起外衣说：“我要去工作了，时间到了”
　　火儿对他摆摆翅膀：“你今天自己去吧，我不陪你了。”
　　“周影，是谁说再也不背叛朋友的！”刘地跳过沙发向周影扑去。
　　周影象没听见一样落荒而逃，门“砰”的一声在刘地面前关上，火儿守在门口，伸长了脖子看着他，“来，再讲一个故事吧！”
　　“周影……”
　　下午放学回来的九尾狐林睿不解地抬起头，刘地的惨叫正在楼梯里回荡着……

　　这就是《都市妖》自己的风格吧。。。总是平平淡淡，却总是让人觉得生命原来是如此的有趣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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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南羽在变成僵尸之前的名字是秦素秋，一个诗酒风流的青楼名妓。琴棋书画，无一不精，不知多少王孙公子，富贾巨商，颠倒于石榴裙下，可她的一颗心，却早已给了一个骗子在拿走了她所有积蓄的同时，也带走了。。。

　　虽然他不懂得珍惜，但她却无怨无悔。没有了心，没有了情，生命对她来说就只剩下煎熬了，所以她干脆把自己的残病之躯，换了两千两赈济灾民的黄金，在迎亲的花轿里，她笑着去了。。。

　　如果一切就这么完结了，或许对她也未尝不算是一个结局，可惜不知是上苍眷顾，还是造化弄人，她并没有能就此安静的消逝，她成了一具僵尸。

　　照理说，僵尸只是人死后的尸体所化，以怨为力，以血为食，跟这个尸体生前的那个人是没有任何关系，但南羽却偏偏借着神器的力量还记得以前的善良、以前的温柔，以前的爱与情。。。

　　当她想在烈日下希望借阳光将自己炼化掉的时候，谁能明白她那一刻的痛苦。。。

　　或许是因为那个神器，但我始终觉得是因为南羽自己的心，她渐渐学会了去做一个慈悲的僵尸，去成为人类的保护者，渐渐越来越象一个人，虽然她的心里还是一直在渴望：自己，能够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。。。

　　所以在孟蜀造出来的幻境里，南羽根本就不愿意醒过来。成为一个人，是她千百年来最大的梦想。。。

　　以她的法力，要过如何奢侈的生活不过举手之劳，可是她却宁愿住在一个破落的小楼里；以她的法力，即使不做医生也是可以轻易得到血浆的，可是她却很认真的在履行医生的职责。。。 　　

　　所以南羽与周影眼神相遇的那一刻，就可以激撞出火花，因为这座都市里熙熙攘攘的生活着千万人类，却只有他与她懂得“人”这个字的含义与可贵。。。

　　忽然想起了至今辞世200周年的西方大哲康德的一段话：“人之为物，其存在本身就是目的，而且是这样一种目的，这种目的是不能为任何其他目的所代替，是不能仅仅作为手段为其他目的服务的”，“人本身就是尊严！”

　　关上浏览器，发现月光有点清冷，杯里的茶却还是热的，做人，真好。。。

红色眼药水

当我们的大脑变得不再诚实,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.